第二十八章 混乱
和平之时，无人会轻信战乱。
奴役之下，无人敢轻信希望。
我们生活在命运的牢狱之中，行走在生活的鞭挞之下，呼吸着满是金钱与欲望的空气，戴着上位者编制的幸福眼罩，露出讨好和苦涩的微笑，背负由道德和文化强压的重负，蹒跚行走于崎岖狭窄、岔路繁多的成功之道上。
沉浸于编造的虚无之中的人，露出虚假的笑容在皮鞭的驱赶下大步走进通向死亡的羊肠小道。直视着绝望窒息真实之人，扭曲崩溃的五官在皮鞭的抽打下从幸福的虚伪堕入苦难的真实，最终只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中孤独的失去温度。
他们用酒精和致幻药麻痹自己的精神，放松紧绷的神经，在强迫回想的疯狂中尖叫、哀嚎的渡过被诅咒的漫长一生，对他们而言，死亡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归处。
倘若不接受死亡，倘若不接受自己唯一的命运，而向周围人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就会被当成精神病人逐出家门，最终在满是杂物的垃圾堆中渡过余生，被代理神明的元素杀手取走真实的记忆，植入虚假的过往，最终沦为被夺取灵魂、行尸走肉般的天生乞丐。
夺取记忆的神使元素将记得阿撒托斯苏醒后天地异象之人的记忆堆放在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虚无仓库之中，清点数目的冰冷使节将堆积如山的记忆试管依照相应的时间节点理出顺序放入无边无际的活体书架中。掠夺者和整理者间的默契无需多言，仅是眼神，祂们就清楚了对方的想法。
“葡式蛋挞！葡式蛋挞！葡式蛋挞！”高傲冷艳的使节从冰冷的眼神中传递出简单重复的词汇。
“你不是不喜欢人类文明吗？”漠然的神使元素提出质疑。
“人类文明是人类文明，蛋挞是蛋挞，这两者没有必然关系。赶紧去，要不然我不干了。”使节选中神使的弱点并加以威胁，用最少的付出达到自己的目的。
神使元素为了在维持办事效率的同时降低自己的压力，只得同意对方撒娇般的请求。闪烁的雷光断开虚无的屏障，刻满符文的门扇于屏障裂痕中隐现，雷元素拟态出标志性的温柔外貌，推开门扇，回到由三人创造的阴谋与诡计编织而成的办公室。
雷元素收起武器，压下戾气，绕过玩耍的食尸鬼和训练中的人类，走向半面狂笑半面淡漠的魔灵：“布莱克，”雷元素问魔灵，“赫尔卡最好的面包坊，在哪里？”
魔灵抬眼望着雷元素，一手翻着铺在腿上的《时空日报》，一手擦掉从狂笑面的嘴角里流出的咖啡：“买什么？”他把报纸合上放进抽屉。
“蛋挞，”雷元素思考片刻，又说：“准确点是葡式蛋挞。”
“去KEG。”布莱克曾为阿克希亚带过几次，他记得阿克希亚比较喜欢KEG快餐店的蛋挞。“雷伊，你要是真的很急，就先走吧，”布莱克瞥了一眼站在原位的雷伊，“她可是说到做到。”
雷伊简单道谢，走入传送门快速离去。
布莱克抽出抽屉里看了一半的报纸，抚平褶皱的边缘，接着刚被打断的法治专刊看了下去。冷寂的蓝色眼眸划过书面上的惨剧与艺术加工过的图片，狰狞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低声呢喃，时不时传出几声讥讽、几声尖笑。布莱克轻拂面颊，狰狞的嘴角随着他的抚摸而消散，但凸出的眼球中仍旧透露着无法言说的恶意与疯狂。
“你看这个。”熟悉的疯狂在脑中想起，布莱克跟着感观移动目光，最终落在右下角一处不起眼的犯罪专栏中的几行话上——世界上的暴行在今年11月24日后接连不断，例如格雷斯市的武装分子袭击、赫尔卡市的珠宝铺被劫、比格市的连环杀人案、卡兰州的龙族暴动，主谋和主要参与者都是大喊“灭世”“疯狂”“真神降世”等疯言呓语、神志不清的人，而当他们被捕入狱后又会不约而同的失去记忆。
布莱克紧盯专栏，轻声自语：“他们，又想干什么？”他用余光扫过办公室，确认无人注意后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播放轻音乐，一手从抽屉里翻出壁纸刀割下专栏。
“布莱克，你干什么呢？”卡修斯突然从办公椅后窜了出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布莱克记得卡修斯的声音，在听到他的请求后动作仍旧流畅。他一边将割下的专栏揉成球藏在手心，一边直视卡修斯的双眼，对他说：“游戏玩完了吗？”
卡修斯郁闷地点了点头，将揣在怀里的游戏机还给布莱克：“我可以去干点正事吗？比如说，工作或者训练什么的，魔法部不养闲人，我老是玩游戏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那你想干什么？”淡漠的面容掩盖复杂的心里，虚假的微笑欺骗单纯的食尸鬼。
“我不想玩，我想去怀特市。”卡修斯耷拉着耳朵趴在布莱克身上，轻如蚊蝇的声音只能传入他一人耳中，毫无生气的尾巴一甩一甩，钉在上面的金环放出忧郁的光芒。
布莱克折叠报纸盖住缺口，露出法治专栏摆在卡修斯眼前：“最近不太平，等一切结束，我一定带你回去，如何？”他的声音不大，语气轻松夹杂愁闷。
“好。”卡修斯郁闷地趴在布莱克肩上，无聊地读着报纸。
布莱克察觉到卡修斯出现明显的情绪变化，他仰头看着卡修斯太阳穴的烧伤，心想：“卡修斯记忆恢复了吗？不，我从未对他的脑袋使用过治疗术。那就只有可能是昨天他和缪斯调查记忆残留者的时候，他被打伤后缪斯第一时间并没有告诉我，而是擅自治疗。”
“自作聪明。”布莱克把报纸递给卡修斯，起身走向在进行射击训练的盖亚。
“布莱克？”他摘下消音耳机，“你找我干什么？”
“缪斯在哪？”布莱克问。
“不知道，她没给过我联系方式，”盖亚不以为然地摊手，“你找她是有急事吗，不对，你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缪斯最近和你走的很近。”布莱克简洁回答。
“那是因为她最近突然喜欢上了烘焙，总来找我试吃，”盖亚戴上消音耳机，继续射击训练，“以前也不是没有，但最近，频率突然很频繁，她的家人还是你们有谁要过生日吗？”戴着耳机的盖亚并不企盼布莱克的回应，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训练，因为缪斯送他的烘焙食品实在太多，要是不训练身材都会走样。
布莱克本就不愿过多回答，他戴上面具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拔出记号笔在门框上画上符文，推开定向传送门离开魔法部办公室。
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虚无仓库内，雷元素行走于无数瓶装记忆间，他一面轻点数目，一面帮助冰元素进行整理，时不时取下一两管植入记忆进行编程，在确认毎管记忆都能达到效果后才敢勉强放松。他将记忆枪挂在裂缝上，撕开一旁的白色缝隙，从中走到传送门前。
雷伊一手搭在门把上，确认身上没有记忆液体和虚无碎屑残留后才打开门，快速走进办公室又迅速关门。
值得庆幸，办公室里仅有的两人都没有强大到能感应时间与空间的波动，因此也就无人发现许久未见雷伊重新回到魔法部。
他回到办公位，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抽出一份，若无其事地批改着。
寂静中，传送门缓缓开启。缪斯端着方形的大块巧克力蛋糕从中走了出来，虚伪的笑容掩盖复杂的思绪；布莱克压低帽檐从门中走出，面具下的异色双眸中蕴藏着复杂的心理。
“碰！”枪口迸射出火花，盖亚屏息凝神，全心全意的瞄准着十米外的靶子。随着子弹的射出，靶子应声倒地。盖亚快速的换弹，瞄准，然后开枪，直到枪枪击中头部。
布莱克和雷伊在枪声的掩护下将卡修斯拖进传送门。缪斯两手端着托盘，她走到盖亚的身后，用脚尖踢了踢盖亚的脚跟。
“嗯？”盖亚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缪斯手上的巧克力蛋糕。“哇，缪斯你真好，知道我练枪累了需要吃东西，谢谢。”盖亚一边自我感动，一边伸手去拿。缪斯也不解释什么，把蛋糕递了过去。
“啊……缪斯，这个蛋糕……”盖亚嘴里嚼着蛋糕，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吃完了再说。”缪斯翻了个白眼，看着盖亚狼狈的咽下口中的蛋糕。
盖亚拍了拍胸口，说：“好吃是好吃，但是今天蛋糕为什么这么大？”
缪斯轻笑一声，说：“这不是看你们最近太累，想要犒劳一下你们，顺便试试我的手艺吗？”她把蛋糕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雷伊布莱克还有卡修斯好像有事出去了，盖亚，你先吃吧。”
盖亚点头答应，拔出插在蛋糕上的叉子大口吃了起来。传送门开启，布莱克和雷伊扛着昏厥的卡修斯从中走出，虽然昏迷，但缪斯仍然能看出卡修斯的情绪有了些转变。
缪斯快步跑到三人身边：“怎么搞的。”
“我还想问你呢！”布莱克的声音虽小，其中情绪却不亚于嘶吼，“你为什么治疗卡修斯的脑子，难道不知道这会修复他的记忆吗？”
“啊？”缪斯惊讶地捂住嘴，“不好意思，我忘了。”
布莱克朝缪斯翻了个白眼，这套说辞顶多骗骗单纯卡修斯和纯情盖亚，他和雷伊早就把缪斯的性格读透了。
雷伊熟练地将一颗白色药丸喂给卡修斯，卡修斯吃下药丸后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周围，寻着香味走向蛋糕吃了起来。
“你做的？”雷伊问。
缪斯点了点头。
“没毒？”布莱克看着吃了半天的盖亚，“这么大，今天也不是你生日。”
“诶呀，别这么功利。我这不是看你们最近太忙了，想要犒劳犒劳你们吗，放心吃吧，没毒的。”
二人相视一眼，将信将疑地吃了起来。
“好吃吗？”蛋糕吃到一半，缪斯突然不怀好意地看着四人，“虽然是犒劳你们，但可不是免费的哦。”
“放心，不是交钱。”魔法部的经济状况她还是清楚的，“作为条件，你们就陪我回一趟天蛇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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