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的蛾子

Why so serious?

第二十九章 天蛇市

异族尸骨堆积而成的联邦城市中,同族血肉堆砌而出的耸云大厦上,永恒的罪恶帝王随着微风轻吐蛇信,晶莹剔透的毒珠在舌尖窜动,光滑锋利的鳞片收敛至西装之下。他合上水晶制的落地窗,散发着金黑两色微光的冷傲竖瞳俯窥脚下的繁华都市,裂开的嘴角勾出不自然地笑容。

他抬眼不屑地望着太阳,又低头看了眼表——正午十二点,哪怕算上时差,也已迟到两个小时。

“你们应该庆幸是我女儿的朋友。”毒液精粹的咽喉撕裂出难以名状的声音。

轻打响指,空间动荡,门前离地约两米出的空间撕裂出一道方形横向传送门。男人两指下压,传送门迅速落地消散,魔法部里正吃着蛋糕的四人和缪斯被强制拉到他的办公室。

“解释?”虚幻的时钟凝聚在五人眼前。

“抱歉,父亲,”缪斯一反常态,她从桌子上翻下来,单膝下跪,“是我想不到好办法,误了时间。”

面向窗外的天蛇太祖摇了摇手,“这不是你的风格。”他缓缓转身,置换空间出现在缪斯身前,“理由。”他扶起缪斯,“你不需要为我下跪。”

“是。”缪斯后腿半步,文字间满是敬意,“是因为出现了其他变故。”

“卡修斯?是他。”天蛇太祖自问自答。

“诶?”被清除小部分的记忆的卡修斯脱线地抬起头,愣愣地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位置,“你叫我吗?”他好奇地望着天蛇太祖——他依稀记得这个人,但残缺的大脑不允许他有过多回忆。

天蛇太祖像打量自家货物般看了他一会,“值得。”

“雷伊,布莱克。”他撕裂空间,将二人拽到身旁,“你们?”

二人深知天蛇太祖的力量和手段,承认是自己清除卡修斯的记忆。天蛇太祖并未责怪,他将手指刺进准备拔枪的盖亚的脑干,绞弄一番后缓慢抽出。

“人类,”他伸出右手,“鄙人天蛇太祖,缪斯的父亲。”他今天不想将常规生命体视为食物。

“你和卡修斯先退下,我们有话要说。”在盖亚发问前,天蛇太祖抢先说道。盖亚从他和他身后的三人的态度判断出眼前人并非敌人,但也绝非善类,他深知不敌,只能先拉着卡修斯从身后的门离开。

“巧克力蛋糕?”他侧视桌上空盘里的残渣,“爱好很丰富。”他伸出蛇尾一击重甩砸碎桌子,“但别忘了正事。”

天蛇太祖沉吸一声,金黑双色光芒缠绕起身,飘至半空。

“雷伊,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你和阿克希亚的领地里,会出现有人类将阿撒托斯唤醒的低级错误。”天蛇太祖的声音在布满奢侈装潢的办公室中不断回荡,犹如死亡之钟般震荡二人的精神世界。

“您,您先息怒。”雷伊猛地鞠躬,“是,我是失职,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发现……神父,”每说一句话,每吐出一个字,他都能感受到撕心裂骨的疼痛,“是我失职没有发现在领地内的连环杀人案与仪式有关!如果组织高层有惩罚!我一人即可!与其他人并无半分瓜葛!”雷伊强忍剧痛,大声喊出。

“不错的解释。”他停下精神震荡,缓缓落地。

“你呢,布莱克?”他又问。

“我?”面对强者的威胁,布莱克不屑一顾,“人情,我会还。”

天蛇太祖轻笑一声,面色回归平静:“别忘了使用说明。”

“缪斯,到你了。”

“是。”缪斯深鞠一躬,“我不该玩物丧志,不应该产生不必要情感,不应该同情,不应该忽略使用说明。”

“我的总结就到这里。”缪斯正身直视天蛇太祖,“还有其他事吗?父亲。”

“无事,”天蛇太祖的怒火熄了小半。

“回屋吧,缪斯。”

“想去哪,盖亚?”酒红色的高大身影从走廊末端走出,赤红的长发随着运动上下飘荡,“还有卡修斯,好久不见。”

“你是?”卡修斯没意识到威胁。盖亚伸手探向腰间的配枪,男子不慌不忙地置换空间,夺走配枪,“别害怕,我只是来找老朋友叙叙旧,”他望着不明所以的卡修斯,“虽然,有可能不记得我就是了。”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盖亚下意识将卡修斯护在身后,哪怕手无寸铁,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别紧张,”他拽了拽袖口,“我是缪斯的哥,她应该和你讲过我的故事。”

“缪斯她哥?”盖亚想了一会,说:“你是伊洛维奇吗?”

“我是耶里梅斯。”耶里梅斯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家妹妹还是这么讨厌自己。

“耶里梅斯?”盖亚诧异道,“缪斯说那是她家的保安队长啊。”

“不是军医?”耶里梅斯轻笑一声,“好吧,在她眼里我还挺全能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盖亚警戒不减。

“都说了别紧张,我只是想和卡修斯叙叙旧,”他走过来,“他不是失忆了吗?我可以修好他的大脑,让他记得以前的事情。”

“我凭什么相信你!”盖亚瞪着耶里梅斯。

“盖亚,”卡修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我过去吧,我也想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卡修斯,不能大意。”盖亚拔出小刀指着耶里梅斯,“这家伙不可信。”

耶里梅斯无奈摊手,握住盖亚手里的小刀用力掰断:“蛮力解决虽是我的风格,但看在缪斯的面子上,我打算网开一面。”耶里梅斯捏着配枪枪口向上一抛,在面前滑落时迅速握住用怪力握成小球,“再想想?”他用两根手指夹住小球在盖亚眼前晃了晃,“你只有两个选择。”

“够了,”缪斯从两人身后走来,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盖亚如坠冰窟。

“卡修斯你就拿走吧,但盖亚必须归我。”

“归你?”耶里梅斯用看牲畜的眼神打量盖亚一番,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有眼光,走吧卡修斯,”他拽着卡修斯向拐角走去。

“还好,”缪斯叹了口气,她一边抚摸盖亚的头,一边解释:“我们一族曾是卡兰州最强大的猎食者,直到现在还有些族人保持吃其他种族的习惯,耶里梅斯就是其中之一,这也是我为什么瞧不起他的原因。”

“那你刚才……”

“我那是为了救你!”缪斯敲了下盖亚的头,“你没看见他都快流口水了吗?要不是怕被人看见他当场就能吃了你。”

“是吗?”耶里梅斯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和他曾在古书上见过的蛇人有着相同之处。

“骗你,有好处吗?”缪斯淡然一笑,牵着盖亚的手,一边聊天,一边走向她的房间。

尽管她的语气、动作、眼神都很温柔,可盖亚仍旧感到不安与惶恐,他在见到天蛇太祖、耶里梅斯的那一刻就觉得他们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如今看来,是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与缪斯极其相似。

那种眼神他也有过,他也看到过,但具体是何时何地就不得而知了。

他跟着缪斯来到她的房间,按照她的意愿将门反锁。

“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啊,是啊……”盖亚脸红了。

“可以,背过身吗?”缪斯的脸红的有些不自然,“我……需要处理一些,私人事情。”

盖亚点了点头,背过身去,却听到衣物落地的声音。

“盖亚,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缪斯一边褪下多余衣物,问道。

盖亚想了一会,说:“应该是肉吧。”

“那你有想过,它们都是动物,都有生命吗?”缪斯又问。

“嗯……这个问题,我确实想过,但是没有办法,为了生存,我只能吃肉,至于那些生命……我会补偿的,用我自己的方式。”

听到盖亚的回答,缪斯松了口气。

“其实你不必愧疚,因为窝棚中的牲畜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被它们的饲养者杀死,作为饲料吃下。”

“饲料?”

“对啊,因为人类,或者说,公民吧,也是国家卷养的牲畜哦。”

“诶?什么意思?”

“你想想,人类从出生以后就被灌输为国家付出一切的思想,认为课本里的文字和句符是生命中唯一的真理,认为统治阶级所说的一切都是值得他们奋斗一生的目标,认为那些遥不可及的理想是生命的唯一意义,但事实上,这些都只不过是国家为了榨干居民的全部利益,编造的理由罢了。国家不会关心你,它只会关心你创造的利益和间接造成的信仰,好满足它那深不见底的胃。”

“缪斯,”盖亚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的信仰,“你说的太过了。”

“我以为你明白了,”她脱下最后一件衣服,“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但是指定规则的人会告诉你什么是公平,也就是警校里的那套说辞、心灵鸡汤里的沉淀物、法律条文中重复出现的句子,只要违反规则,你们就有了拔枪相向的理由,就有了互相杀戮的借口,不用怀疑,不用内疚,只是因为对方违反了规则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了他。”

“告诉我,盖亚,从你出生以来,究竟夺走了多少条生命呢?”

细鳞密布的蛇尾闯入视野,预感不详的盖亚猛地回头,身后的缪斯已然变成了一只半蛇半人、通体赤红的怪物。

“告诉我,盖亚,你,该怎么赎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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