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蛇
“呵呵呵，”未被毒液侵染的类人咽喉中传来一阵轻笑，通体覆鳞的半蛇少女缓缓加重绞杀力度，紧缚人类的肺部，限制他的言语，“看起来你并不知道该怎样赎罪呢，”暗红的利爪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上轻轻滑动，混合着毒液的透明唾液滑入口腔。
“那就与我融为一体，让我来承担你的罪孽吧，”四周墙壁和地板与天花板上的蛇尾在缪斯操纵下快速收缩，全数堆叠在绞杀中的本体身上，“又或者，我先用真理摧毁你的观点，再用破碎的精神世界作为你肌肉与脂肪含量完美契合的肉体的完美调料呢？”
她吐出信子舔过盖亚的右眼：“我喜欢后者，你呢？”
她用力绞杀，紧缩的肌肉与压迫的神经迫使盖亚点头。
“很好，看来我们志趣相投呢。很可惜啊，要是我一开始把你当做爱人或者有意思的男人，你可能就不会被我吃掉你。”强烈的饥饿感迫使缪斯咬上盖亚的嘴，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还不到用餐的最佳时机。为了解馋，缪斯只能在他的嘴唇和舌头上舔上几口。
“味道不错，可惜差了点。”她感到盖亚的骨骼已经到了极限，于是减轻绞杀的力度，将多余的蛇尾重新铺在墙上和天花板上。
“你来自比格市，只有瑞尔斯一个亲人，从小，他就教育你要回报社会、报效祖国，别紧张，我这次不会说你的国家，”她用光滑锋利的鳞片撕裂盖亚的外衣，“来讲讲，你们人类的社会吧。所谓社会，就是有德高望重之人和掌握力量之人用道德约束、用法律限制的大型人类聚落，上位者为了维护阶级稳定颁布法律、散播道德、清除暴力，实质就是用道德清除反叛、用法律限制暴力、用暴力清除暴力，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可笑的是，你们所有人都无比信仰法律、反对暴力，同时又遵守道德，将道德当做人类文明的至宝，是文化存在和人类身份的具体体现，这不就和奴隶喜欢鞭子是一个道理吗？”饥饿限制缪斯的大脑，原本逻辑清晰、调理明朗的她此刻只能从混沌的大脑中找出零碎的词语，再将这些词语拼接成与原意勉强沾边的句子。
“不行！我受不了了！”缪斯看着被蛇尾环绕，全身被紧缚到充血的盖亚，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活了两百多年，肉质这么好的人类她还是第一次见！
缪斯合上双眼，向追求完美的自己诚心致歉。她猛地睁眼，将下颚长到最大猛地扑向盖亚，放松的肌肉随即收缩，遍布四周的蛇尾向中心的本体猛然袭去。
缠绕绞杀的这种捕猎方式，一般针对于大型动物，而缪斯为了极致的口感和个人喜好，选择以此挤碎猎物骨骼的同时用碎骨碾碎内脏，据说这样吃起来会有爆浆夹心的口感。
一般情况下蛇会控制住猎物的头部，让猎物不能活动，然后用身体缠绕猎物的身体，将猎物活活勒死。缪斯本想勒住盖亚的头，却因贪食和视觉盲区导致她认为只要用力就可以瞬间碾碎盖亚的骨头，故省去窒息的步骤，全然忘记自己挂在墙上的身体，以及自己也在攻击范围内的事实。
“唔……好像有，哪里不对……”缪斯下意识抱住离她最近的躯体，却感到一种不属于她的柔软，她侧眼望去，发现她既然抱着盖亚。
“绞杀不是已经……成型了吗？”缪斯不信邪地再次用力，“啊！”钻心刻骨的疼痛从四周传来，她明白了，自己是在绞杀猎物的同时把自己也绞杀了！
“奇耻大辱……”缪斯紧咬下唇，一边缓慢挪动，一边寻找即能顺利绞杀盖亚又能让她脱身的方法。
盖亚趁着缪斯分神的功夫摸索到小片空间，他下意识伸手一探，缪斯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盖亚身上并进行第二次绞杀。
“唔！”二人的距离更近了。
“缪斯，”内脏受到严重压迫的盖亚勉强开口，“你快点放了我，不然我们都得死！”
“不行，绝对不行！”绞杀的力度不减反增，“要是被别人发现我又把自己绞杀了，我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说罢，缪斯强忍剧痛加剧绞杀的力度。
“怎么了缪斯？”听到惨叫的毒蟒推门而入，“打扰了二位。”善解人意的二哥挥手离去，不忘拍照留念。
“耶里梅斯你个混蛋！”缪斯眼泛泪花地大吼道，“快点来救我！我快疼不能呼吸了！”
“好嘞，”耶里梅斯带门进屋，“你，”他指着盖亚，半开玩笑地说：“给你五十万，离开我妹妹。”
“你有病啊耶里梅斯！”缪斯清楚地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并从疼痛判断出断的是她的第四根肋骨，“我是认真的！赶紧过来救我！”
“好好好，”他敷衍地走过去，“缪斯，也不怪我们大哥和我说你，”耶里梅斯虚空把握，一柄长刀凝聚手中，“你早就该改改你不舍得放过食物的老毛病了。这回是我在，要是我不在你还得把自己勒死不成？”耶里梅斯一边说，一边踩着蛇尾将长刀插进二人间的空隙之中，如游泳般轻盈绵软的刀刃并未在二人身上留下一丝一缕的痕迹。
他握住刀柄左右晃了晃，面无表情地直视盖亚的双眼，猛地一拳砸在缪斯的鼻子上。
缪斯捂着流血破皮的鼻子连忙后退，潜意识解开绞杀，将她的上半身和盖亚都放了出来。
“我说你，挑食的毛病就不能改改吗？”耶里梅斯坐在蛇尾上，漠不关心地点了根烟。
“你还好意思上，”缪斯一手搭在微红的脸上，满是挫伤的上身变成人型，“少抽点烟，要不大哥后的继位者就是我了。”
“我说你！”耶里梅斯抬手作势要打，但望着缪斯满身的挫伤和破皮，聚在半空中的手终究只是放回腿上。
他脱下大衣盖在缪斯身上，熟练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支药膏：“自己把药涂上。”他把药膏放在缪斯脸侧，一手按住想跑的盖亚，“放心，缪斯她像是不想吃你了。”
盖亚深知人类与其他智慧生命体之间的差距，哪怕万分不悦也只能板着张脸跟着他坐在床上。
“别这么紧张，”他从烟盒里甩出一根烟递给盖亚，“我又不想吃了你。”
盖亚将香烟按回去，问：“卡修斯在哪？”
耶里梅斯抬手指了下门：“就在外面，别担心，他死了太久了，我虽然不挑食，但也不会去吃一堆烂肉。”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药膏涂在缪斯非隐私部位的挫伤上，“你也是，肌肉男可不是我的菜。”
盖亚起身离开，耶里梅斯没有拦他，他打了个响指，门外的卡修斯快步跑进来坐到他身边：“现在能告诉我那个穿绿衣服的女孩子是谁了吗？”
耶里梅斯顺着窗户把烟扔出去，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不如，你先和你的朋友听我讲讲常规生命体必须遵守的规矩，讲完之后，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怎么样？”
卡修斯点了点头，并向盖亚投去祈求的目光。盖亚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在床边。
“第一，不能去地下室；第二，不能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离开天蛇大厦，否则会引发全体员工和市民的追杀；第三，不许提伊洛维奇和艾夏拉，也不要和任何人分享你的梦；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禁止去天台，无论你是谁，有什么权利；第五……”
“不是只有四点吗？”卡修斯问。
耶里梅斯笑着揉了揉卡修斯的头发：“缺脑子，不是最重要的，就是最后的。
“我接着说，第五点，不需向任何人打听伊洛维奇……第十三点，如果你梦到艾夏拉说明是天蛇太祖做梦梦到了她，因为父亲的力量太强会影响虚幻；第十四点，别问力量是哪里来的……第二十七点，你只能看图书馆的书；第二十八点，别从北面往外看；第二十九点，十点以后禁止出门；最后一点，出门要有人看着。”
“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吗？”
“我不认识。”
“可是你说……”
“我说过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耶里梅斯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把盖亚和卡修斯干了出去：“干什么都行但是记得给老子守规矩！”他用力关上门，蹲在缪斯身边为她上药。
“以后小心点，别再犯低级错误。”
“知道了，”缪斯不耐烦地说，“一共十条，你愣是编了二十多条，就是不想让别人在你面前提到大哥和母亲吗？”
耶里梅斯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他们无缘无故地从2000年离开，直到前几天才回来。一声不吭，就这么离开了……我知道，十八年，对我们都不算什么，但也不至于就这样抛弃了这些年，抛弃了这些年一切有可能的回忆，回来以后还什么都不说吧。关键是父亲他还一点也不在乎！你说这！算了！”
“说不定是工作时失误了呢？”缪斯背过耶里梅斯掀开衣服，沾上一点药膏涂着耶里梅斯不方便处理的位置。
“怎么可能！”耶里梅斯无力地说着，“都干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失误啊。”
“万一？”
“……有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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