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的蛾子

Why so serious?

第四十二章 谈话

“很高兴您能关照我们的生意。”伊洛维奇将盖亚晾在一旁,端着酒杯和酒瓶与前来为里梅克庆生的鬼蚀豹尊聊天,“您之前使用的方案是我们当时最好的,如果您不建议,我可以联系下人布置更好的。”

“诶诶诶。”鬼蚀豹尊及时打断滔滔不绝地伊洛维奇,“别这么说,你母亲上回也欠了我一个人情,这会就当还她的。”满面热情洋溢,嘴边笑意外涌,他拍了拍伊洛维奇的肩膀,转身离去,面色阴沉,嘴角下垂。

眼见鬼蚀豹尊离去,伊洛维奇塞上手里的酒瓶,长舒一口气。

她的余光扫过周围的客人,很好,没有人想要搭讪,也没人有没捞到的合法价值,可以收工了。

“盖亚!”她露出放心的微笑,小步向他跑去。盖亚张开双臂配合她的表演,哪知伊洛维奇没有选择拥抱,而是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不轻不重地吻痕。“他们不傻,但是很自负。”伊洛维奇附在盖亚耳畔轻声道,又是一吻,牵着他的手,穿过人群走向阳台。

伊洛维奇关上阳台门,凝聚水晶拴上把手:“我就直说了,盖亚。”她坐在阳台旁的栅栏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盖亚,“你并不重要,”她把折叠刀还给盖亚,“并不危险,”她拿着手镯在他眼前晃了晃,“但很麻烦。我和母亲负责卡兰州发生的时空案,但母亲很忙,没有时间理你这个人类,所以得由我来管你。”

“我知道。”盖亚识趣地打断伊洛维奇,“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但我很清楚以我一人之力无法对你们造成威胁,”他缓缓走到伊洛维奇身边,声音平淡,语气中满是不堪与卑微,“但我还是想试试,毕竟,没有一个种族,没有一种生物,生来就是奴隶。”

“你没吃过肉?”伊洛维奇问。

“什么?”盖亚没听懂她。

“你养过宠物吗?”伊洛维奇换了一种问法。

“养过一只猫,但是它挠过我,怎么了?”盖亚没听明白伊洛维奇的意思。

“那它喜欢做你的宠物吗?”伊洛维奇答非所问。

“我给了它安全的环境,精致的食物,卫生,医疗保障还有关爱……它应该很喜欢吧,这些在野外可是没有的。”盖亚仍旧没有摆脱人类的惯有思维。

“嗯……”伊洛维奇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给了龙族住所,工作,美好的食物,让他们远离嘈杂烦乱社会生活,让他们根据自己的选择住在地下,按照自己的法律和规则活着。按照你的逻辑,他们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们,享受这种生活吗?”

“可他们不是动物,是有自己意识的智慧生命体。”盖亚完美略过了伊洛维奇话语中最关键、最重要的词语。

“那只猫也一样,它有自己的智能和灵魂,有自己的生活和思想,但你却把它困在自己渺小的居所,夺取了它的眼界和自由,剥夺了它曾可拥有的一切,将自己的房屋变成了它生活的唯一。偶然间,它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知道了现在的这一切并不是它的唯一,它想要更大更好的生活,于是对你提出抗议,可你呢?”

“我骂了它,”盖亚辩解道,“因为它忘记我曾经对它的好。”

“强加的爱和恶有什么区别呢?”伊洛维奇反问,“况且,以你的逻辑,龙族更不应该劝你一个外人来让完成复族——准确来说,他们压根不应该复族,就应该像奴隶和野兽一样生活。”

“因为天蛇皇族的独裁统治,还是你闭塞封建的思想呢?”盖亚嗤笑道。

伊洛维奇并未发怒,面色淡然:“主动趴在地上的人,没有资格站起来;屈服后被践踏出的脚印,就连死亡也无法消除。”

“龙族虽屈辱求全,但不至于被你们如此侮辱,甚至世代为奴。”

“只有心甘情愿,才会世代为奴。”乔特鲁德轻蔑地瞟了眼带路的昆仑,用手帕擦拭主座上不存在的灰尘,刚要下座就被昆仑请到主座左手边的第三把座椅上。他又瞟了他一眼,坐在上面,“宴会的主人呢?”

“里梅克还在来的路上,”昆仑不在意乔特鲁德的语气和眼神,“大人在办公室,处理生意。”

“我知道,你的主人平时很忙,”他从里怀中翻出一张种植园的明信片,昆仑扭头看了一眼,并未作答。他收起明信片,“我能理解他,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放弃眼前的利益,可我是个例外,”乔特鲁德起身俯视昆仑,“你建议让这里更热闹一些吗?”

“需要过问天蛇大人。”昆仑简洁道。

“今天不用,”乔特鲁德一面说,一面用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检查面容,捋平褶皱,调整袖口和领带。“没有人应该在今天独裁,所有人都应在此刻放下利益和权力,”他身先士卒,开门迎入门外的三个手下,“我们都是平等的,都是卡兰州的居民,都是宇宙中的种族。我们不应该自相残杀,相互歧视,应该团结起来对付外敌,”他拉来三把座椅,分别让三名手下坐在对面和身旁,“只有这样,卡兰州才能越来越强大,我们两族的名声也会越来越响,不是吗?”他笑着看向昆仑。

昆仑双手放至身前站在原位,神情严肃凝视大门,沉默不语。

“伊格阁下有自己的业务,我会等他一段时间。毕竟这是生意,不能参杂个人情绪。”他轻蔑地笑了笑,整理衣襟,食指相扣放至桌面。

“接下来是殡仪馆的拉维客,酒厂的斯卡蒂亚,”艾夏拉忙完手头的工作后第一时间来到天蛇太祖的办公室,以秘书的身着协助他完成生意上的会面,“对了,还有一个人没出现在会面名单上,但也想见你。他叫雷锘,用我安排一下吗?”

“雷锘?”天蛇太祖的语气中夹杂疑惑,眉头微皱,“超越宇宙的元素型精灵,为什么会有理由来回见常规宇宙的我呢?”

“他说要感谢你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他参加里梅克的生日宴会,并且还允许他带着不熟悉常规宇宙的家人来。”

“那就让他来吧。”天蛇太祖随意地挥了挥手,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我永远不会嫌弃朋友的数量,身份也是。”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客人送他的礼品,挑出最好的酒与烟放在桌上,在无实体的名单上划去两人姓名。

“愿意,再次与我共饮吗?”天蛇太祖举起酒杯,满上威士忌。

“哪有请爱人喝威士忌的?”艾夏拉吐槽道,“还是算了,我一喝酒脑子就乱,再说了,耶里梅斯和伊洛维奇都不喜欢我喝酒。”

“那我呢?”天蛇太祖故作委屈。

“你喝不醉,也不会讲他们小时候的趣事。”艾夏拉一边说,让门外的全部看守下楼请来雷锘,并号称是因致敬而为之。

艾夏拉用僵硬地笑容送走四人,关门后转身提出自己真正的疑问:“天蛇,我们的手下,最近去了什么地方,或惹了什么人吗?”

“我们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天蛇太祖语气平淡,聆听门外四魔将的动向。

“那就好,”艾夏拉长舒一口气,她不愿想更糟的方向思考,“如果只是因你的邀请来参加宴会,我们无须担心。”

“夫人,”天蛇太祖清了清嗓子,从办公桌后走到艾夏拉身旁,“我本不应该给你施加多余的压力,但我仍有义务告诉你——我没有给他发过邀请,并且,我无法单独解决这件事。”

“别害怕,”天蛇太祖将艾夏拉搂在怀里,在视觉死角中抿了口酒,“我从未于元素型精灵和犹格的信徒有半分交集,元素型精灵没有物质上的追求,这不是威胁,更不是质问。”

“我没有害怕!”艾夏拉夺过酒杯一饮而尽,“说实话天蛇,他到底为什么要见你,为什么要用那么低级的借口?但天蛇,我请你,我真的希望你千万不要忘了,不是任何与犹格索托斯有交集的文明和生命体,都有好下场。”

“夫人,”天蛇太祖拿下艾夏拉手中的酒杯,以吻平息艾夏拉的恐惧,“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清楚三柱神是无法违背的,我清楚太阳系的结界,但我更清楚,如果有人做错了,那那个人只能是我。你不会有事,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给我们的孩子讲讲我们相遇到伊洛维奇出生间的故事。”

“嗯。”艾夏拉强压恐惧,点头同意,“我希望我不会和他讲。”

“我也希望,但终究只是希望。”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是一吻,交融恐惧与遗憾,化作爱与愿景。

“亲爱的伊格阁下,”雷锘坐在天蛇太祖对面的真皮座椅上,四位魔将站在雷锘身后,艾夏拉站在天蛇太祖左后方,轻轻挽起他的手,减轻二人直面犹格索托斯眷属的压力。

“我很荣幸能够受邀参加你儿子——耶里梅斯•里梅克•斯奈德伊的生日,您能让我的家人一同前来,我倍感荣幸,我祝贺他未来一路所向披靡,拥有成王之势,获得成神之姿。”雷锘语气平淡,身体微倾,双手置于膝上,仅是坐在那里,就让天蛇太祖和艾夏拉——房间中为数不多完全知晓三柱神存在的生命体,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雷锘拿起天蛇太祖桌上的烟甩出一根,拿出自己的打火机划了几下没有点燃,天蛇太祖绕过办公桌用自己的打火机为他点烟,但他们的打火机都只有声音,没有火星。艾夏拉不耐烦地撇了萨恩德一眼,萨恩德立刻带着三人下楼找打火机,特意最后一个走,将门钥匙留给艾夏拉。

魔将离去,元素起身,像参加夏令营的孩子般参观天蛇太祖的办公室,时不时摆弄下屋中的摆件与藏品;天蛇太祖和艾夏拉站在原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肆意妄为的雷锘——他们畏惧的并非雷锘,而是雷锘的目的与他身后的犹格索托斯。

雷锘从天蛇太祖的书架上翻出一本名为《撒卡鲁人》的小说,讲的是一名来自撒卡鲁的人在莫斯特州白手起家,成为当地最有名气、势力最大的黑帮,但因过度自傲没有同意世界级黑帮的要求,联手对立组织剿灭自己组织的故事。他翻开小说念了几行简介,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天蛇太祖和艾夏拉听清,让他们想清。他把小说放回书架原位,拍了拍天蛇太祖身下的椅背,让他别紧张,自己并不是来动手的。

天蛇太祖和艾夏拉仍旧不敢轻举妄动,一个雷锘对他们造不成威胁,但要是惊扰犹格,他们甚至连存在都会被抹去。

“别紧张。”雷锘再次安危他们,“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信使,带着自己的家人来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而已。”他挑明来意,但仍未让二人紧绷的神经得到些许放松。

“坐吧。”他指了指椅子,天蛇太祖在犹格的压迫下只能坐下,艾夏拉环顾四周,坐在天蛇太祖腿上。雷锘化作半能量体,坐在虚空之上,与二人平起平坐。

“不要有多余的想法,我的任务,并不是威胁;你们存活与否,对那位大人来说都无足轻重。”这不是威胁,雷锘只是帮助二人认清现实——三大宇宙的交集和三柱神的情绪,并不是区区卡兰州就能影响的。

“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不要在意邀请函,雷伊和伊兰迪有的是点子搞到;我这次来,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三柱神在《秩序条款》签订后建立的组织?”

“黑日,”天蛇太祖答道,“我无意冒犯,但正如你所说,三柱神,不需要卡兰州。我们更没有可能引起黑日的注意,更不可能影响他们。”

“我们看好的不是卡兰州,”雷锘的语气突然严肃,形体完全化作能量,“而是银河系,而银河系中,只有你——旧日支配者——蛇之祖神伊格的力量保留完整——至少相较如此,我们有预感宇宙即将出现变革或屠杀,但碍于《秩序条款》……”

“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天蛇太祖打断雷锘,既然对方不会对他的家人、生意与帝国造成威胁,自己没了忌惮的理由。

“顺带一提,我的身体不是特别好,平时受不起惊喜与刺激。”天蛇太祖把艾夏拉放在桌子上,“所以我更喜欢面对面,或提前有纸质文书的交流,又或许在热闹的地方聊天,让我更有安全感。”

“我能理解,”雷锘轻笑一声,“我也一样,但我不喜欢让太多的地方,人一多我就,”他竖起食指在太阳穴上转了转,“啊,一团浆糊,甚至会做出很多不合常理,甚至是不正常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可以。”说着,天蛇太祖低头看了眼表,“时间不早,可我还有次会,只是可惜了,我这人在别人的印象在一向守时。”

“没关系,我相信这件事不会传出去。”他一面说,一面穿过门缝。

“你害怕了?”他来不及分辨门外人的身份与位置,抱下坐在桌上惊魂未定的爱人,轻声安慰。

“嗯,”艾夏拉猛地摇了摇头,“只是想起来一些不好的回忆而已。先去开会吧,要不然,乔特鲁德他们就等急了。”

“我抱着你。”

“谢谢,”艾夏拉从天蛇太祖身上跳下来,“我还能走路,至少现在。”

“我都快不能走路了。”乔特鲁德说,“我的意思是我的腿快坐麻了,你们没有找到这个笑点吗?好吧,我的笑话真的很差。”

“但某人的笑话更差,”他望向迟迟未开的门,转头看着对面的伊洛维奇与盖亚,“我觉得我可以先编一个笑话了,我想想。”

“爸爸!”

“里梅克。”会议室门前,天蛇太祖靠着门抱起里梅克,“回家了,今天都学了什么呢?”里梅克笑着向天蛇太祖讲出今天在私教那的所学所感,言语中不乏谎言与算计,天蛇太祖自然清楚这小子的性格,但也只是隐晦的警告。

“爸爸要去工作了,等会陪你好不好?”他一手摸着里梅克的头,一手招呼萨恩德和摩耶斯,用手势和眼神示意他们看好里梅克,别再出岔子。

“爸爸什么时候能陪我啊?”天蛇太祖完全挡住里梅克费尽心思打开的门缝,宽实的臂膀限制他行动的空间。

天蛇太祖抬头思考片刻,说:“我会赶上切蛋糕的。”萨恩德和摩耶斯用游戏哄走里梅克,天蛇太祖和艾夏拉快速走进会议室,尽可能不让里梅克看到里面的场景。

“哦,伊格阁下。”乔特鲁德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与他握手,“好久不见,上一次还是在战争。”

“是啊。”天蛇太祖回以虚假的笑容,“他们是?”他指着三名龙族,问道。

“我的下属,我给你介绍一下,”乔特鲁德一边指,一边说出他们的职位和名字,“我的秘书长天邪龙王,副市长哈莫雷特,和副市长帕罗狄亚。”

“两个副市长?”天蛇太祖顺着乔特鲁德的意提出疑问。

“一个主战,一个主和,也是两大龙族的代言人,”他笑着理了理领带,让艾夏拉和天蛇太祖坐到对面的天邪龙王身旁,“白龙与黑龙,你知道的,我们内部种族矛盾也很激烈。”

“我也是,我们两族间的冲突,该和解了。”总得有一人展现弱势,而雷锘已经脱了太多时间,天蛇太祖甘愿成为弱势。

“没错,”乔特鲁德忧愁地点了点头,“我们都不想再造成更多伤亡了,那些因战争而死的烈士,也需要交代,他们不能白白牺牲。”乔特鲁德让哈莫雷特拿出实现准备好的地图,盖亚定睛一看,那正是诺克萨斯市的版图!

“我们,呼……不能,我不想这样,这里是主战场。”乔特鲁德指着地图上标记部分,“我们损失了几十万同族,你们也是,所以……我打算将这里设为公共区域。”

“好家伙,一片荒漠不设公共还设私有啊!”盖亚心中吐槽道,伊洛维奇和艾夏拉在桌下掐着盖亚的手,尽可能让他不时表现出的愤怒情绪被永驻的痛苦掩盖。

“这里,你还记得吗?”他又指着一个红圈。

“记得,曾经的集中轰炸地。”

“这里曾是龙族的军营,居住地……”

“我可以理解的,”天蛇太祖压了压鼻梁,剐蹭眼球让眼眶泛红,“我可以将这里划给你们。”

“这不是堪萨斯金矿吗!”盖亚再次怒吼,“等会,堪萨斯金矿?这不是,天蛇管辖区的吗?”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他不像是装的,“我只是不想延续战争,十分抱歉用他们的生命来衡量利益,”乔特鲁德把笔和地图递给天蛇太祖,“全当作废,由你开始。”

天蛇太祖拿起笔,抬眼看着乔特鲁德,又低头瞥了眼地图,笔在手中不断转动,却迟迟没有落到地图上。乔特鲁德仍旧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没有抢回地图的想法。

“气氛有些微妙,”盖亚心想,“要是继续,他们就能讲和,然后天蛇族和龙族和平快乐的共存……等会,我是不是还啥也没干呢?也就是说现在一切都是历史事件,照这么说,接下来一定会发生历史大转折。嘶……诶,不对啊,我历史虽然不好但是种族战争都记得,怎么可能不知道天蛇和龙族关系极具恶化的事件呢?难不成,没有记入历史事件里吗?”

天蛇太祖将笔横放在地图上,笔锋对准乔特鲁德。八人静坐在会议室内,空气静到可怕。乔特鲁德收回笔,他很想夺取主动权,但更想讲和,他的确是卡兰州无数为权为力的阴谋家之一,但也是真心希望天蛇族和龙族能够搭成共识,互不干扰。

他咬破手指,在诺克萨斯市的地界上随手一画。

宅邸外的荒野中炸起惊雷般的轰鸣,八人猛然起身向窗外望去,只见群峰之间闪起熊熊烈火,而烈火与爆破之地,正是天蛇族和龙族签订《和平条款》的重要筹码之一——堪萨斯金矿厂。

乔特鲁德与天蛇太祖下意识对视,同时开口喊人,却又同时憋了回去。

“老混蛋,为了点地你是什么都敢干啊!”天蛇太祖的迟疑、金矿厂的爆炸,乔特鲁德很难不怀疑天蛇太祖就是想借口爆炸摧毁了金矿,再顺理成章的将其揽入自己的土地,这样一来能将重要的金矿掌握在自己手中,二来能讨个“垃圾处理者”的“好名声”,根本不会被怀疑。

“啧,天邪龙王!你跟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他叫上最信得过的亲信。

“昆仑,伊洛维奇。”

“天蛇太祖,这件事轮不到你管。”

“凭什么,现在那里属于我们的共同财产,受袭也有我的责任,怎么可能不管!”

“你去也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去。”

“你不信任我?”

“那里偏向龙族的贫民窟,你的风评极差,带人会被误认为进攻,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天蛇太祖只能答应。索性对方只是帮一时兴起的混混,爆炸也不过是由一堆柴油和酒精引起,并未达到摧毁矿场的程度。没过多久,袭击者全数死亡,无一生还。

乔特鲁德叫上天邪龙王返回会议室,但天邪龙王却和天蛇太祖一同站在尸堆血海之中,一言不发地望着星辰与月相。

“怎么了?”乔特鲁德问道。

“没什么,”天邪龙王回答,“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乔特鲁德,”天蛇太祖转身望着远处的乔特鲁德,“生意,只要人在就能谈,不是吗?”

乔特鲁德点了点头。

“耽搁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吧。”

“我还以为你很守时,”乔特鲁德走向天蛇太祖,“但可以,你想去哪?”占据人数优势的乔特鲁德仍对天蛇太祖持有戒心。

“悲伤的地方。”天蛇太祖拿出一盒烟,甩出三根,一根叼在嘴里,两根递给天邪龙王和乔特鲁德。

“他不抽烟。”乔特鲁德擅自做主推回给天邪龙王的烟。天蛇太祖点烟抽了一口,让烟在肺里过了一圈才吐出来。乔特鲁德抽走天蛇太祖嘴里的烟自己抽了起来,将自己手里的烟还给天蛇太祖。

“我这人一向严谨,”他用天蛇太祖的打火机点燃烟,塞到他的嘴里,“请见谅。”天蛇太祖笑了笑,一言不发。他带着二人从小路走向宅邸,绕进森林,走入一片坟冢。

天蛇太祖问:“你知道这吗?”

乔特鲁德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他指着离他最近的墓碑上的名字,“他是你的朋友,伊格,”他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大片弹孔和刀伤烧伤,他指着心脏偏上、贯穿膈肌和肺的伤口,“他是拉索,人不错,很厉害,但最终我杀了他。”

“他也是,”天蛇太祖指着不远处的墓碑,“阿米洛,好姑娘,但是死的很惨。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把她的肠子拽出来的吗?”

“当然记得。”乔特鲁德感叹一声,“你趴在地上,求我,哭着求我,让我别杀了你心爱的女儿,及时和你没有血缘关系,那时候还有一个人在场,但我忘了是谁,什么身份。”他缓缓走到另一块墓碑旁,“这是桑迪诺,我给了他一个痛快,因为他很想我的儿子,被你杀死的儿子,还有女儿,也是被你所杀。”

“一切都过去了,”颤抖的咽喉灌入香烟,“等价交换,来平息这一切。”

“没错,”乔特鲁德摸了摸桑迪诺的铭文,“战争应该趁早结束,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他深吸一口烟,长叹道。三人在坟冢中穿梭行走,讲述着地下人的生前死时,道出一部气势磅礴、血泪相融的种族之战。

“这是给你的吗?”乔特鲁德指着脚边的坟坑。

“不,”天蛇太祖扔下烟,摇了摇头,“这是给你的。”眼中的针对性毒物仅在瞬间攻破了这副疲惫不堪、精神破损的躯壳,瘫软的身体无力地倚靠在曾是他最爱养女的墓碑上。

“我?”乔特鲁德轻蔑地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你的烟有毒,”他把烟弹在天蛇太祖脸上,“我没抽几口,可你不一样,为了毒死我竟然把自己给抽废了!”乔特鲁德越说越起劲,又一次提起他是如何残害被天蛇太祖视作生命的养子养女,又是如何绝望地看见自己的孩子和亲人的尸体被摆在自己的家里。

“真是个完美的笑话。”他如此总结,“我这个人一向好奇,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确认一定是我会抽到毒烟的呢?”

“我无法确认。”天蛇太祖有气无力地说。

“不可能。”

“每一根都有毒,”天蛇太祖轻蔑地看着乔特鲁德,“你这混蛋……别以为杀了我的家人,可以全身而退!”

“那又怎么样呢?”他嚣张地走到天蛇太祖身前,“你也快死了,不是吗?”

“死?”天蛇太祖竖起倔强地中指,“我说过,这东西,是要命的毒吗?还有,我说过,是我要亲手杀了你吗?”

乔特鲁德瞬间醒悟,转身拔枪但手指却像是雕塑般无法扣动扳机。等候多时的天邪龙王用遗物中的项链捆住乔特鲁德的脖子,将他压在身下踩住他的后背,用尽浑身解数死死捆缚。

“记住了,这是为了我侄女,为了被你杀死的我的亲人!”天邪龙王咬牙低吼,紧攥地双拳愈发用力。

乔特鲁德双眼外突,双臂如木偶般僵硬挥舞,却始终无法触碰捆住脖子的项链。舞动的四肢紧绷僵直,外突的眼球干涩枯竭,挣扎的动作虽身体僵硬而停滞。

天邪龙王照着乔特鲁德的脊椎踹了一脚,翻个身,用从混混身上搜的枪在乔特鲁德的尸体上补了几下,以最快速度把他扛到火拼地点,点燃剩余的毒烟,再快速跑到天蛇太祖身旁。

“先去医院?”天邪龙王问。

“回家,”天蛇太祖无力地挥手,勉强看了眼表,“快赶不上切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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